强烈推荐这3本人间清醒的书籍,堪称当代“鲁迅”!!!
时间:2024年06月17日 作者:ebooksoso.com 分类:书单书评 阅读量:9930

我们每天都会面对来自互联网信息洪流的冲刷。视线从一个超链接,跳转至另一个超链接,获知的事情很多,但留存在记忆中的事件却少得可怜。在德国思想家韩炳哲看来,我们正在经历的是一场全方位的叙事危机。

韩炳哲的作品对现代社会的根源问题——倦怠、抑郁等都有着强烈的关注,用中国读者的话来说就是,韩炳哲乃人间清醒,堪称当代“鲁迅”,自己的嘴替,往往一句话就能治好你的精神内耗!

韩炳哲系列作品的第三辑由中信出版社推书《大地颂歌:花园之旅》《时间的香气:驻留的艺术》《叙事的危机》。让我们跟随这套书诗意栖居大地花园,沉思驻留时间香气,在数字噪声中重建叙事的传统,在信息洪流里重寻方向和意义。

大地颂歌:花园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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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永远都有亲近大地的冲动,而园艺就是这样一种亲近大地的活动。园艺让我们回到绿色家园,并于其中安住、冥思,与自然融为一体,与自然悠游嬉戏。

伴随着韩炳哲的文字,去徜徉花园,逗留时间,赞颂大地,沉思生活;

开启一场绚丽的爱之告白,谱写一首美妙的大地颂歌!

有一天,我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渴望,一种想要亲近大地的急切需求。于是,我决定每天去做园艺。经历了三次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我在被我称为秘苑(Bi-Won,韩语“秘密花园”)的花园里侍弄花草已有三年。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在玫瑰拱门上安装了一个心形的牌子,上面写着“梦之园”,我没有动。我的秘苑其实也是个梦之园,因为我在那里梦见了来临中的大地。

园艺对我来说是一种静默的沉思,是在静默中的驻留。它使时间逗留不前,芳香弥漫。我在花园里越久,对大地的敬重,对其令人陶醉之美的敬重就越强烈。现在我坚信,大地为神之创造。这是花园帮我建立的信念。准确地说,这是一种洞见,一种在我看来业已带上明证性的确信。“明证”(Evidenz)本意为“看”(Sehen)。我已然“看”到。

在花朵竞相开放的花园里驻足停留,使我再次变得虔诚。我相信伊甸园曾经存在,也将再次出现。我相信神,相信造物主,相信这位总是重新开始并以此让一切从头再来的玩家。人,作为神创造之物,也必须参与到游戏中。工作抑或绩效正在摧毁这场游戏,它们都是盲目、赤裸、不堪言状的“做”(Tun)。

在眼前这本书中,某些字句是在祈祷,在告白,在对大地和自然进行爱的告白。没有什么生物学的进化,一切都归因于神的运行(göttliche Revolution)。这是我的体会。生物学也是一门神学,是神的教导。

大地不是死的、无生气的、沉默的存在,而是一个善言的生命体,一个生机勃勃的有机体。就连石头也有生命。痴迷于圣维克多山的塞尚深谙石崖的神秘及其特殊的活力和力量。老子曾经教导说: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老子》第二十九章)

大地作为“神器”是脆弱的。今天我们恰恰正在残暴地利用它,蹂躏它,并由此彻底摧毁它。

大地发出请求, 要我们爱护它, 善待它。“爱护”(schonen)在词源上与“美”(schön)同源。美要我们承担爱护它的责任,确切地说,是下达爱护它的命令。要对美爱护有加。爱护大地乃是一项紧迫的任务,是人类的责任,因为大地如此美好,如此壮丽。

爱护它,就要赞颂它。以下文字皆为赞美诗,是对大地的赞颂。对大地的赞颂听起来应像一首美妙的大地之歌。然而,对一些饱受自然灾害之苦的人来说,这大地之歌听起来更像凶讯。自然灾害是大地对人类之鲁莽和暴行的愤怒回应。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大地的敬畏,因此既看不到也听不到这种凶讯罢了。

韩炳哲从日常生活中的园艺和花草植物着眼,深入探讨了环境保护与美好生活之间的哲学联系,与海德格尔的“诗意栖居大地”一脉相承,也是东方诗性智慧的典型表达,对当今社会和生活具有极大启发和借鉴意义。

时间的香气:驻留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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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关乎存在的大问题,一直被思考,却从未被参破。

当下,数字技术与发达的交通工具使时间精确到秒,空间的距离也随之被缩短,但人们并没有“拥有”时间。

如今的时间危机并非加速。加速的时代早已过去。目前我们认为的加速,只是时间涣散的症状之一。今日的时间危机源于一种导致各类时间障碍和错误感知的时间紊乱。时间缺乏有序的节奏,陷入失调状态。这种紊乱让时间仿佛在飞驰。人们感觉生命在加速,实际上是在感知一种无头苍蝇般乱飞的时间。

这种时间紊乱并非强制加速的结果,其首要原因是时间的原子化,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感觉时间的流逝比以往快得多。时间涣散导致人们不可能去经验何为持存(Dauer)。没什么能让时间驻足。生命不再被嵌入能创建持存的秩序体或坐标系中。

即使人们所认同的事物也是昙花一现,如此一来,人们自己也变得极为短暂易逝了。生命的原子化伴随着一种同一性的原子化。人只有自己,即小我。人们似乎彻底放下了空间和时间,甚至放下了世界,放下了(与他人)共在。

这种避世是一种时间紊乱现象,它让人类萎缩成一个小小的身体,并用尽一切手段维持健康,否则人们就一无所有了。这个脆弱的身体健康与否取代了世界和神。没什么能敌得过死亡。因此,“死”对如今的人们来说殊为不易。人们未老而先衰。

本书从历史角度系统地追溯时间紊乱的原因和症状,同时也将思考其治愈的可能性。虽然也涉及异质时间(Heterochronie)和乌托时间(Uchronie),但本书并不局限于找出并恢复这些非比寻常、与众不同的“持存之地”。

相反,笔者通过回顾历史提请人们注意,必须换一种方式理解日常生活,以避免陷入时间危机。笔者缅怀的并非“讲述的时间”。

讲述的终结,或故事的终结,并不一定意味着时间上的空白。相反,它有可能开启一种无关神学和目的论的、散发自己独特香气的生命时间。然而,它的前提是让“沉思的生活”复苏。

如今的时间危机也与“积极的生活”之绝对化有关。它导致一种劳动律令,该律令将人类降级为“劳动动物”。日常的过度活动剥夺了人类生命中所有的沉思元素与驻留能力,导致人类损失世界与时间。

那些所谓的减速策略并未克服时间危机,它们甚至掩盖了真正的问题。人们要做的是让沉思的生活复苏。时间危机只有在“积极的生活”再次将“沉思的生活”纳入己身时才会被克服。

作者在《时间的香气:驻留的艺术》讨论了启蒙运动以来西方哲人尤其是海德格尔关于时间的主要观点,对比古代中国的香印和诗文中蕴含的时间韵味,探究了在现代社会里“不良时间”的症状及起因,并继续诉诸“沉思的生活”以寻求一种改善时间的可能性。

叙事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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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宏大叙事崩塌,叙事本身变得商业化和资本导向后,数据以故事之名讲述着我们的时代和个体存在。

但算法不是故事,信息与叙事之间的鸿沟日深;在众声喧哗中,共同体将难以形成和继续。这就是我们这个消费主义的信息社会的病灶所在。

韩炳哲在《叙事的危机》指出,当今是一个人人都在谈论叙事的时代。矛盾的是,叙事话题的泛滥竟暴露了一场叙事的危机。

在“故事化”(Storytelling)的喧嚣中,充斥着一种既无意义又无方向的叙事真空。“故事化”和“叙事转向”都无法带来叙事的回归。范式本身受到格外关注并成为流行的研究对象,这一现象预示着一种深刻的异化。对叙事的强烈呼唤指向了其自身的机能障碍

当讲述(Erzählen)将我们安身于存在之中,即讲述通过赋予生命意义、支点和方向为我们指派一个地点,并将“在世存在”(In-der-Welt-Sein)变为“在家存在”(Zu-Hause-Sein),也就是说,当生命本身即讲述时,我们不会对故事化和叙事予以关注。恰恰在讲述失去其原有的力量,失去引力、神秘,甚至魔力之时,这些概念才会蔓延四溢。

一旦讲述的建构性被看穿,便不存在内在的真理时刻(Wahrheitsmoment)。人们会觉得这样的讲述本身就是偶然的、可替换的、可变的,它不再提供有约束力和起联结作用的东西,不再将我们安身于存在之中。尽管当下充斥着对叙事的各种讨论,但我们其实生活在一个后叙事时代(postnarrative Zeit)。只有在后叙事时代,即叙事的魔力失效的时代,由人脑的所谓叙事结构支配的叙事意识才可能产生。

宗教是一种具有内在真理时刻的独特叙事。它用讲述驱除了偶然性。基督教是一种元叙事,它囊括了生命的每个角落,并将其锚定在存在中。时间本身就具有叙事性。基督历让每一天都显现出意义。然而在后叙事时代,它被剥夺了叙事性,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日程表。

宗教节日是一段叙事的亮点和高潮。没有故事,就没有节日和节日时间,也没有节日感,即程度更深的存在感,有的只是工作与休闲、生产与消费。在后叙事时代,节日被商业化,沦为事件和景观。仪式也是叙事实践,它始终蕴含在叙事语境中。作为圈地(Einhausung)的符号技术,仪式将“在世存在”转变为“在家存在”。

能改变世界、开启世界的讲述并不由某一个体随意创造出来,其产生基于一个有不同力量和参与者介入的复杂过程。这种讲述终归是时代氛围的表现,它具有内在的真理时刻,与当今的“微叙事”截然对立。后者是空洞的、可替换的,其自身与偶然性别无二致,不具有引力与真理时刻。讲述是个闭合形式(Schlussform)。它有一套创造意义和同一性的闭合秩序。

在以开放和消除边界为特征的现代晚期,关闭和完结的各种形式被不断拆除。与此同时,越来越明显的放任姿态也触发了对叙事的闭合形式的需求。民粹主义、民族主义、右翼极端主义和部落主义的叙事,包括阴谋论在内,都满足了这一需求。它们被当作意义和同一性的来源。然而,在偶然性经验与日俱增的后叙事时代,叙事并没有形成强大的约束力。

讲述创造出共同体(Gemeinschaft),而故事化只催生出社群(Community)。社群是共同体的一种商品形式,由消费者组成。任何的故事化形式,都无法重新点燃那团把人聚在一起相互讲述故事的篝火。篝火早已熄灭。数字屏幕取代了篝火,将人当作消费者孤立开来。

消费者是孤独的,不会形成共同体。社交平台上的“故事”(Storys)同样无法消除叙事真空。那不过是色情的自我展现或个人广告。发帖、点赞和分享等消费主义行为加剧了叙事的危机。

资本主义借助故事化将讲述占为己有。它让讲述听命于消费。故事化生产出消费形式的故事。在故事化的帮助下,产品被赋予了情绪,向消费者承诺独特的体验。如此一来,我们买卖、消费的其实是叙事与情绪。“故事”被推销,故事化实为卖故事(Storyselling)。

讲述与信息截然对立。信息强化偶然性经验,而讲述则将随机性转化为必然性,从而减少偶然性经验。信息没有存在的强度。尼克拉斯·卢曼曾敏锐地指出:“信息的宇宙论不是存在的宇宙论,而是偶然性的宇宙论。”存在与信息相互排斥。

因此,存在的缺失,对存在的遗忘,是信息社会所固有的。信息只能进行叠加和累积,不承载意义。讲述才是意义的载体。意义原本是指方向。我们今天确实接触到异常丰富的信息,但却迷失了方向。此外,信息导致时间的碎片化,使它成了一串空洞的“当下”序列。讲述则创造时间的连续性,也即历史性(Geschichte)。

一方面,社会的信息化加速了社会的去叙事化。另一方面,信息海啸的冲击唤醒了人们对意义、同一性和方向性的需求,即要把让我们面临自我迷失的信息密林变得澄明。当前包括阴谋论在内的转瞬即逝的叙事和信息海啸,不过是一枚硬币的两面。身在信息和数据海洋之中的我们,在寻找叙事的锚地。

如今,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越来越少讲故事(Geschichten)。信息交流成为交际方式,使讲故事严重受阻。社交平台上也鲜少有人讲述故事。故事通过提升共情能力将人们彼此联结。故事创造出共同体。

智能手机时代共情的丧失充分说明,智能手机并不是一种讲故事的媒介。仅从技术配置来看,智能手机就很难讲故事。点击和滑动屏幕不是叙事的姿态。智能手机只能加速信息的交流。此外,讲述需要倾听和深度专注。一个讲述共同体(Erzählgemeinschaft)也是一个倾听者的同盟。然而,我们明显失去了倾听的耐心,失去了讲述的耐心。

当下,正因偶然性风暴的冲击,一切都变得任意、倏忽、偶然,联结性、约束力和义务性皆在消失,故事化才有了发声的机会。叙事的泛滥显露出人们想要克服偶然性的需求。然而,故事化并不能将失去方向和意义的信息社会重新变回一个稳定的讲述共同体。相反,它反映了当前的一种病态现象。这种叙事危机由来已久,本书将对此寻根探源。